现在的孩子似乎从不为玩具发愁。我女儿今年三岁了,积木、布娃娃、木偶、电子琴、识图卡片……几乎她喜欢的玩具只要伸手都能得到。妻子不得不专门买了几个收纳箱来装这些玩具,就连客厅的一个角落都成了女儿的小小“玩具城”。想起我小的时候,铁环、沙包、洋火枪……玩具几乎都是自制的,其中有个特殊的玩具至今难忘,那是在我七八岁的时候父亲给我做的一把“驳壳枪”。
离我家果园两百多米的地方有一道水渠,高出地面两三米,小时候在我眼里水渠就像是一道城墙,“城墙”北的田地是我们村的,南边是南坡村的。
每到春灌的时候,水渠里哗哗的流水声对于生长在黄土地上的娃娃而言总是充满了诱惑。我爬上水渠,把树枝树叶抛进去,追着水流看它们在旋涡里打转儿。灌溉过后,水渠里会留下一层厚厚的淤泥,细腻的黄土沉淀成的淤泥没有其他杂质,被太阳暴晒后自然地呈现出许多裂纹,仿佛是一种经过烧制的特殊陶器一样十分坚硬。
那天下地干完活,父亲突发奇想,在水渠里抠下一块淤泥说:“爸给你做一把‘驳壳枪’。”说着便拿起铲子开始了他的“创作”。我心里有些不屑:不就是一块烂泥巴吗?能做出什么枪?不一会儿,父亲的“杰作”完成了。弹夹、枪管、扳机各个主要部件应有尽有,上面还刻着粗糙的装饰纹路,但它确像我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八路军战士使用的“驳壳枪”。这把仿真枪握在手里沉甸甸的,还很趁手。我兴奋极了,小心翼翼地捧起手枪摆出瞄准的姿势,生怕它掉在地上摔个粉身碎骨,嘴里边喊着piu~piu~父亲看着我开心的样子也咧开嘴笑了。
我已经不记得那把“驳壳枪”后来的下落了,但田间地头的那一幕情景我始终不能忘却。一把分文不值的“驳壳枪”给我的童年带来了千金难买的快乐,它满载着父亲的勤劳和智慧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我会把“驳壳枪”的故事讲给女儿听,教她学会珍惜和感恩,让这份黄土地般厚重的爱传递下去。(武文杰)